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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三台 元 · 无名氏
 出处:御定曲谱
你须知咱名气。
我建功天知地知。
想这场小可似美良川交兵手段,榆窠园单鞭夺槊神威。
牛口峪降伏窦建德
河东刘黑闼相持。
你看我再施逞生擒王世充当日威风,重施展活挟雷势猛当时气力。
老子老又不干咱年纪。
老不了我擎天柱石。
老不了我虎略龙韬,老不了我妙策兵机。
老子老一片忠心贯白日。
老子老犹自万夫难敌。
老子老添了些雪鬓霜髯,那些儿跎腰曲脊。
玉玺本末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六、《昌谷集》卷二二
言传国玺者多矣,讫无定说。
原其所由,则人主身自服之,非臣下之所常见,道听涂说,未免差误,传记杂录,易以湮没(原注:《旧唐·经籍志》有纪僧真《玉玺谱》一卷,姚察《传国玺》十卷,徐令言《玉玺正录》一卷,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馆阁书目》中亦无徐令言正录》,而其说或亦谓之《玉玺谱》,间见诸书。唐章怀太子注《后汉·光武纪》,已用其说。今仅有蜀本《朝士谈》一书,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其叙玉玺事颇详,最无依据。)
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又以徐令言、李之说参于其间,尤更牴牾(原注:令言信《北齐书》之说,谓永和所得之玺,即秦玺也,与《晋纪》不同。又谓侯景既败,侯子鉴盗其玺,走江东,惧追兵至,投诸佛寺,为栖霞寺僧永所得。陈永定三年,僧永死,弟子普智奉献。陈亡,玺传于隋。不独晋非此玺,而陈隋亦无此玺矣。李石信《晋阳秋》之说,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乃送建业。不独晋不得此玺,而永之崛起,亦无得玺之理。语在《永和玺》注。)
正史所载亦多不同,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士大夫以纸出之,当职官手自摹之,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原注:郑望之《秦玺跋》云:绍圣四年初献秦玺,诏百官杂识视。时先君为尚书郎,乃请以纸出之,遂得其真。《金石录》云,咸阳所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遂传于世。)
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不得而尽考也(原注: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当是据崔浩而言。崔浩《汉书音义》曰:传国玺是和氏作之。舒元舆云: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而飞上天矣,则其当为白玉。徐令言云: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其色绿如蓝,则其当为绿玉。《石虎别传》曰:武乡长城县韩强,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与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为瑞。则又有玄玉者矣。)
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与白色、绿色、玄色并出之异,然后辨史氏之差误,众说之不根,使后之君子有考焉。
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
秦独天子称玺(原注:出《汉旧仪》)始皇作传国玺,使丞相李斯书之,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原注:《吴志·孙破虏传》注引旧《吴书》之文如此。应劭《汉官仪》曰:天子有传国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吴志》注云:「且康」、「永昌」二字,未知何者为得。《朝士谈》云:秦玺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是皆未见真玺者也。考正史及众说,未尝有「且康」二字,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已两至本朝。其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自晋传隋,亦不闻有背文、面文之说也。且既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其背文不应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意同而词不律,非古人之意也。)」。
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封上始皇帝(原注:出《高帝纪》。)
后诛项籍,即天子位,服御其玺,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原注:出《元后传》。《汉官仪》以为子婴始皇玺,高帝服御之,恐未必如是之遽也。)
周勃诛诸吕,废少帝,尝手贯皇帝玺(原注:出《史记·世家》应劭注。)
文帝时有言欲反,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
文帝乃出之(原注:出本传。)
昭帝时,殿中有怪,一夜群臣皆惊。
霍光尚符玺郎,郎不肯授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断,玺不可得也」。
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昌邑王,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乃立皇帝(原注:并本传。)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原注:出《王莽传》。《太平御览》载,哀帝将崩,以玺绶付董贤,曰:「无妄以与人。」中常侍王闳者,叔父也,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宣德闼,谓曰:「宫车晏驾,国嗣不立。君受恩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耶?」不敢拒,跪授玺绶。按《汉书·董贤》、《王莽传》,哀帝置酒麒麟殿,上在酒所,从容谓,笑曰:「吾欲法,何如?」进曰;「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也。天子无戏言。」上默然不悦。哀帝既崩,白:「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则知元后之未央者,收皇帝玺绶;而王莽所白者,董贤印绶也。《御览》本援引《汉书》,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不知何书耶?)
平帝既崩,孺子婴未即尊位,玺藏长乐宫。
王莽篡汉,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后怒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名思义。
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
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
太后涕泣而言,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
太后语切,恐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于地,以授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原注:出《元后传》。《玉玺谱》曰,元后投之于地,玺上螭一角缺。而正史不载,至《吴书》乃始见之也。)」。
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商人杜吴杀取绶,不知取玺及头。
公宾就见绶,问绶主所在,乃斩首并玺与王宪
得玺,无所送。
后宫,乘其车服。
越四日,而李、邓晔入长安,斩,送更始大司马谢禄,而玺归更始矣。
赤眉杀更始于高陵,立刘盆子
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乃诏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乃祖宗之灵,士人之力。
其择吉日,祠高庙,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乃受传国玺(原注:出《光武纪》。)
灵帝既葬,少帝在位,献帝未立,宦者张让、段圭作乱,劫二帝幸北宫,又走小平津。
掌玺者奔散,并失其玺。
、圭等既诛,二帝既还,得六玺于阁上,而传国玺独未得也。
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
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
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破虏将军孙坚,以袁术之命入洛阳,扫除汉宗,平塞诸陵。
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
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方圆四寸,纽盘五龙,上一角缺(原注:此《吴志·孙破虏传》注引《吴书》之言也。此玺元后投之于地,旧不言一角缺,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
明年死,袁术将僭号,拘夫人而夺之(原注:出《山阳公载记》。)
僭号二年而死,荆州刺史徐璆得玺,还许上之汉(原注:出《朝士谈》,与《山阳公载记》相表里。但《载记》节文见于《吴志》注与杂书,未见全文,恐亦出《载记》也。而《玉玺谱》乃云,袁绍有僭盗意,拘坚妻,逼求之。得玺,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败,得玺还汉。恐不然也。按为破虏将军,乃袁术之意。死后,复表其兄子贲为豫州刺史,策载母徙曲阿,继从袁术,其不为袁绍所拘,事理明甚。)
魏文帝将受汉禅,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原注:后,魏武女也。)
后怒,以玺绶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玺(原注:出《穆后传》。《续汉书》云:「天不祚此玺。」其义亦通。按《魏志·贾逵传》;魏太祖崩,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问先王玺绶所在。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所宜问也。」是时魏未受禅,所问者魏王玺绶耳,非传国玺绶也。)」。
司马师将废齐王芳,使郭白太后,取玺绶置坐侧。
及迎高贵乡公,又请玺绶,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原注:出《魏略》。)」。
自魏传晋,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
其后平吴,不过得金玺而已(原注:出《晋书》。《御览》引《拾遗录》曰:晋太康平吴,孙皓送六金玺,云无玉工,故以金为印玺。)
惠帝时赵王伦篡位,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夺玺绶。
伦败,反正,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阿皮,小字也,于是诛(原注:出本传。)
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执刘曜,而传国玺不可考矣(原注:《晋书》载永嘉末洛京不守,玺为刘聪所得。及石勒灭刘氏,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玺又入。及是四十二年,而玺复归于晋。然其文乃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不同。《北齐·辛术传》云:辛术广陵,获传国玺,送邺,文宣以玺告于太庙。此玺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纽交盘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言二汉相传,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得于郭元建,而以进焉。按永和所得玺,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至隋犹在,载于《礼仪志》者甚详。而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寂无闻见,则知《晋史》所载者为是,而《北史》所载者为非也。唐贞观撰《晋史》,其志书最为详备,不应有此玺而不录。《玉玺谱》云:玺属石勒刻一边云:「天命石氏」。此题今不复存。《朝士谈》云: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刻其旁为文曰「天命石氏。」其说既不相同,又云此题今不复存,不知所见者为何玺,不敢以为秦玺也。惟永和所得,乃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粗有传授,亦谓之传国玺,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马端临《通考》:梁末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吴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按郭元建,侯景之党,败,以广陵王僧辩,既而复降于北齐,齐遣行台辛术广陵。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石氏败,玺复南归于晋。历宋齐梁,至侯景之败,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
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方四寸,厚二寸,文同秦玺,然其色玄也,不知为何代之玺(原注:出《石虎别传》。按石虎即伪位,在晋文咸康乙未,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而得玺之年,不可考也。武乡上党属邑,本朝初属潞州,后析为威胜军。)
秦苻坚姚苌所执,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
求传国玺于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
玺已送晋,不可得矣」。
史不书其玺文,又无送晋之事,不知此为何玺(原注:出《载记》传。)
又六十一年,岁在丙戌
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魏毁邺城五层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
史不言其玉色、工制与其方广、厚薄,既曰魏受汉玺,或者真传国玺也。
不知魏晋之间,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何耶?
既有二玺,则传国玺已有其副。
太平真君以后,历东西魏周齐隋唐,而此玺未尝见于史。
后魏承平甚久,不知何从失之。
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诏尚书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按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背螭纽五盘,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组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
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
今考玺文,为秦玺可知。
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鱼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非以后所能作明矣。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原注:蔡京等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其说是矣。但其奏有云,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则「既寿永昌」者,秦玺可知。迁就欺罔,无所不至。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晋得此玺,如今得秦玺也,岂可谓之晋玺?至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秦玺而后魏得之耳。今乃析而二之,以「受命于天」为后魏之玺,以「既寿永昌」为秦玺,其为面谩也甚矣。邵武《后录》: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得玉玺一,方四寸,篆文如凤鸟之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按《玺记》云:秦始得卞氏玉,刻以为玺,元后取玺投之地,故一角缺。验之皆合,唯记云色黄,此青苍色耳。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则无之。有司奏上,廷议以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金人取去。)
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
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乞以礼祇受,群臣称贺。
从之。
宰臣章惇书写玉检,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五月戊申朔,行朝会礼。
己酉,大赦天下。
癸丑甲寅,恭谢景灵宫
戊午,宴于紫宸殿
丙寅,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原注:出《泰陵宝录》。)
徽宗即位,以白玉作受命宝,为八宝之一,其方四寸有奇,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八宝初成,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
尚书省言:受命宝非常用之器,唯封禅则用之。
则大观以后,本朝有绿白二玺矣(原注:出《会要》。谨按《御制八宝记》云:受命宝,其玉蓝田,其制秦也。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肪,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飞,奇耦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毕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蔡绦云:得秦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后,考验甚详,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旧说螭一角缺,未有言其检者,此又之凿也。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不得不致疑耳。)
元符戊寅靖康丁未,盖三十年。
建炎戊申嘉定辛巳,又九十四年矣。
永和玺者,不知其何时作也,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秦玺不同(原注:《北齐·辛术传》以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误也,已于秦玺辨之。)
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今故以永和名之,谓其以永和至晋,而名始着也。
其制度精密,非当时僭伪所能办(原注:《晋阳秋》云:鸟篆隐起,巧丽惊绝,与传国玺不同。《隋志》云:螭兽纽上交五盘螭,鸟篆隐起。)
洛京失守,南北纷争,假托天命者,皆欲得此玺。
变诈百出,无所不至(原注:《·载记》,冉闵石祗,僭大号,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云玺在襄国,其言信否?」曰:「平寇之日,在邺者略无所遗,玺何从而向襄国?」《载记》又曰:冉闵既败,慕容隽欲神其事,诈言历运在己,妻得玺以献,号曰奉玺君。以永和八年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元玺。又《玉玺谱》云:元帝渡江后,数世无玉玺。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非中国之玺也。)
晋永和虽得之,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原注:《载记》又言:冉闵被执,其子智尚幼,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濮阳太守戴施应之,次于棘津,猗至施止,不听进,责其传国玺。猗归以告干,犹豫不决。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登三台助戍,谲之曰:「今且出玺付我,凶寇在外,道路梗涩,亦未敢送。当遣单使驰告天子。天子闻玺已在吾道,当遣重兵相援。」干信之,乃出玺付融,融使赍玺驰还。或谓何融以赏得之,或谓戴施取之以计,乃使何融驰还。或谓冉智以玺付之,非蒋干也。大要是何融、戴施共谋取之,冉智年幼,听命于蒋干,不足深辨。《晋阳秋》云:雍州玺者,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方六寸,厚一寸七分,蟠螭为鼻,合高四寸六分,四面龟文,下有八字,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云是慕容所制,未详厥始,此则误也。八字载于永和八年《晋纪》,不可泯没。慕容永崛起小丑,草创简陋,寻为慕容垂所杀,安得更自制玺?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父子雄据一方,犹以不得玺为耻,诈封奉玺君,而况于乎?其言未详厥始,则不根甚矣。)
姑因史氏诸家之说,推本而铺叙之。
永嘉五年王弥洛阳,得六玺送刘曜刘聪,而此玺在其中(原注:洛阳陷时,与秦玺当皆送刘聪,而秦玺不复传授,疑乱兵失之。)
聪死,子粲嗣位,其大司空靳准作乱,自称大将军,执粲杀之。
为乔泰等所杀,推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玺于
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
石勒闻之怒,增兵攻明。
败于石勒,其子熙奔上邽
石虎上邽,遣主簿封送玺于勒
向所谓六玺者,止有其一,此外特太子金玺耳(原注:已上并杂出《晋书·载记》。按天子有六玺,曰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所用不同。应劭《汉官仪》及诸史皆详言之,与传国玺并行于世。自永嘉以后,每言传国六玺,则是六玺不皆在,与传国玺合为六耳。《前凉录》载,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于青涧中得一玉玺,钳纽,光照水外,文曰「皇帝玺」。《后周书》曰: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至唐贞元二年,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天子之宝」,亦可见矣。赵封送玺于勒,止有一玺,于此可见。)
石勒既死,石虎篡立。
死,其子世嗣位。
石遵、石监、冉闵相继篡立,闵为慕容恪所执,其子智守邺尚幼,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原注:《燕书》曰:元玺六年,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行数里,天黄雾四塞,不得进,易取行玺始得去。此事虚诞,全不可信。)永和八年,玺至建业,百寮毕贺(原注:出晋《穆帝纪》。)
自晋传宋,宋元凶劭作乱而败,不见传国玺。
问劭,乃云:「在严道育处」。
就取得之。
孝武即位,拜蔡兴宗侍中,每言得失,无所顾惮。
帝新拜陵,尝使负玺陪乘。
宋末,谢朏侍中,领秘书监
齐高帝将受禅,当日在直,百寮陪位,侍中当解玺。
佯不知曰:「何公事」?
传诏云:「解玺授齐王」。
曰:「齐自应有侍中」。
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曰:「我无疾,何所道」?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登车,仍还宅。
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请诛
高帝曰:「杀之则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原注:并出《宋书》。)」。
自齐传梁,至简文帝,为侯景所篡。
败,其玺不知所向。
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而此玺居其一也(原注:《辛术传》云: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推原所自,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使督护何融送建业,历、齐、梁至侯景败,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而以进焉。其玺文与《晋纪》不同,疑传误也。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而辛术自是一玺,特传引用之误,亦是一说。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而辛术玺所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者,齐陈之际,略无所传,知其误也。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而传只载传国玺,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先是齐受东魏禅,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曰:「尔不及一老妪,背负玺与人,何不打碎之?」事见《魏景穆十二王传》。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八玺之中,亦必有所谓六玺者,特宋齐所传,非西晋之旧也。)
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自六玺之外,止有传国一玺,白玉为之,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是物也(原注:《隋志》载北齐玺,自传国玺、六玺之外,止有木印,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已不能全矣。)
北齐、西魏皆并于后周,始与神玺并行于世(原注: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大赦,不言其文也。独《隋志》言,神玺、传国玺皆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天,传国玺明受之运,则神玺之文,亦有关乎天命者矣。)
开皇三年,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原注:出《隋文帝纪》。《朝士谈》云:开皇九年江南,得真传国玺,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此又不考本末者也。秦玺失于晋永嘉,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永和玺复归于晋,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犹之可也。况西魏、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非开皇所改明矣。)
隋之亡也,玺没于宇文化及
化及败,为窦建德所得。
唐武德四年,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而受命玺实在其中(原注:化及之事,虽出于《朝士谈》,而正史不全载,然新旧史于《建德传》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其事明矣。)
唐有受命玺,以封禅礼神,即其旧也(原注:《新唐志》载,神玺、受命玺之外,止有天子、皇帝六玺而已,是谓八玺。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岂通传国而为九耶?志言八玺甚备,而传国玺独无所言,是误以受命、传国为二玺矣。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
太宗贞观十六年,复刻受命玺,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而受命之名,复自别于传国玺矣。
武后长寿二年,尝改玺为宝。
中宗神龙元年,又改宝为玺(原注:此三事,皆出《通典》,而本纪不载。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书作七宝而已。)
玄宗天宝十载,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原注:肃宗乾元元年,上皇天帝御宣正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而旧名不废也。)
五代乱离后,其玺不复存矣(原注:蔡绦《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元丰中,始诏依古作六玺,有玉而未成也。《会要》云:唐末六玺亡失,国朝铸以金鍮。太宗雍熙三年,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铸以金,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
受命宝者,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其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二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皆有受命之文,而未以受命名之也。
隋文帝受周禅,遂有东、西二魏之宝,其名不一,而所谓传国玺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永和玺也,其传最远。
开皇三年,始表异而出之,名曰受命玺,而受命之名立矣。
隋传之唐,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
贞观十六年,乃自作受命玺,以白玉为螭首,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是隋、唐之际,各有是玺,而其文则异。
本朝继五代之后,二玺皆不复存。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中书门下言: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诏可,而不言其制度也(原注:《会要》误以膺字为应字,而《长编》不载,旁见于《宏词类编》者,乃作膺字。虽不足据,然累圣皆作「恭膺天命之宝」矣。)
大中祥符元年五月,有司详定封禅仪,请以玉牒、玉册并刻字填金,联以金涂银绳,缄以玉匮,置石䃭中。
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印以受命宝,宝方一寸二分,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原注:《会要》云:请依旧制,别造玉宝,文同受命宝,则是八字皆同,而《长编》止载「恭膺天命之宝」六字,盖节文也。是时又作「天下同文之宝」,铸以金,以封石䃭。《会要》虽云封匮封䃭之宝,而不言别作,则又略也。)
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皇帝登位,所有受命之宝,并缘宝法物,请下文思院少府监
从之。
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诏以宫城火,重制皇帝受命宝,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
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欲举而葬之,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
其受命宝,乞陛下自宝用之,且示有所传付」。
检讨检寻典故,及命两制礼官详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受命宝者,犹昔传国玺也。
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
谓今宜从省约,以称先帝恭俭之实」。
其后别造受命宝,而所议弗用。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奉诏篆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从之(原注:以上并出《会要》。)
即是以观,本朝皇帝即位,皆作受命宝,而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矣。
但前乎真宗,则有太祖太宗之世,后乎真宗,则神宗居英、哲之间,而受命宝亦不作,岂作辍亦随时耶?
将史失之耶?
哲宗得秦玺,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是哲宗有两受命宝,而秦玺其一也。
徽宗初年,亦作受命宝,因秦玺之旧,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则徽宗之受命宝,不复用「恭膺天命」之旧矣。
既作受命宝,又作国宝,及天子、皇帝行信六宝。
大观元年,八宝皆成,十一月十一日,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原注:镇国、受命本是二宝,而《会要》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则当与国宝相乱矣。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又诏八宝之名,一曰镇国神宝,二曰受命之宝,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会要》何为并载耶?)
今皆不存矣(原注:朱丞相《秀水閒居录》云:靖康京城失守,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但八宝既失,而国宝独存,其文所谓「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者,则又朱丞相误也。国宝文九字,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而「范围天地」以下十六字者,谓之定命宝,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合定命宝言之,谓之九宝。靖康八宝皆失,而定命宝独在。蔡绦《国史后补》载九宝甚详,与《御制八宝记》及《会要》诸书皆相表里,当以说为正。)
予讨论玉玺本末,有所谓《云麓漫抄》者,乃(原注:彦卫。)景安之所作,予未之见,疑犹有遗论也。
讨论粗定,乃于亲戚间见之,顾其说微有差误,不足取信。
且如秦玺之为玉,或云和氏,或云蓝田,要当指一物为证。
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命李斯篆书,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何也?
献帝初虽失玺,后复孙坚得之,再入袁术,而徐璆以上于许。
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何也?
曹操虽不受汉禅,而子丕实受之,刻玉玺之侧,曰「魏所受汉传国玺」,虽真伪未可知,未尝指言所刻也。
今云不应丞相时,先取其玺,何也?
晋元帝渡江,数世无玉玺,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其后永和得玺,君臣相庆。
今云三国鼎立时,有假版天子之语,何也?
秦以前为方寸玺,至始皇侈而大之,乃作受命玺。
今云方围四寸,其为伪无疑,何也?
如此等类,不可胜举,姑举其概以自志焉。
窦建德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历代名贤确论》卷六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建德黎阳,虏皇妹同安公主淮安王神通、大将军李世绩,世乃逃归国。
或劝诛世之父,建德曰:「世唐臣,逃还本朝,忠臣也,其父何罪」?
又舍公主、神通于别馆,以客礼而厚之,生令归国。
建德之于神通、世,可谓有恩矣,于唐可谓有礼矣。
及兵败俘归,斩于长安,世等无一言以救建德之死,于建德真少恩哉!
或曰:建德抗拒王师,外为世充之援,若赦而不诛,何以惩天下之恶?
曰:诛之宜也。
然当此之时,群盗扰攘,蜂结蚁聚,凡得忠良之士,率皆屠灭,无有存者。
建德乃厚礼公主、神通,又不诛世之父,乃奸雄之中仁人也。
若念其父尝拘于建德,而卒保首领,诚出一言救之,设使朝廷不从,亦足以报彼不诛父之恩,全于忠孝,岂非仁人之心哉?
朝廷既不原情而定罪,世等又不能出力以一援,其后刘黑闼之徒以诛建德为戒,连衡复叛,拥众不降,八月之中,尽复建德故地,兵连祸结者复数年,此由失于斩建德而致尔。
故曰:弯弓之鸟难安,而黩武之众易动。
刑人之际,可不慎乎!
刘裕关中之鉴 宋 · 李舜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五、江东十鉴
臣闻晋之人才,大率多浮脆,其间气力雄浑,足以扛龙文万斛之重者,惟一刘裕而已。
观其崛起渔樵之间,一时英雄皆以草泽英雄目之,而亦自恃其才力,直欲一倾溟渤,以洗乾坤。
初以舟师浮海,径入大岘,而青、齐、海岱之地,一日清汎,然后料兵向西,一举关中,锐师骁将,三道并进。
檀道济则自淮以向洛,沈林子则自汴以入河,王镇恶则自河以浮渭,设奇料敌,智勇俱奋。
已而檀道济蒲坂以会王镇恶潼关沈林子秦岭以会沈田子蓝田
王镇恶自渭河,则又举衣粮舡筏,顺流东下,而躬率士卒登岸以攻城。
龙骧一军,才抵长安北门,而姚恙父子面缚请降,遂使百年之寇迄至减灭,而关中父老,垂泣以贺官军,自有江东以来,盖未尝有此捷也。
故尝以为赤壁之后,江东之师胜中原矣,而未能入中原;
淝水之役入中原矣,而未能取中原。
乃若裕之此行,则关中金城千里之地,指撝而取,如探囊中物,了无留难者。
江东之师固不负,而江东之气以取天下,亦无负于江东
江东以入中原,使夫关河有主,而赫连、拓跋俯首奔遁,此千载一至之机,正当力投其隙而勇为之。
裕之所以终用江东者,固应如此也。
奈何关中之地,粗能顿舆息驾,税休于日昃之顷,而初未及粪除排辟,以定民志。
刘穆之死于江东乃捲旗旋旆,奔走东归,顾以乳臭小儿为三秦之主,卒使镇恶、田子内自相图,以启赫连之入,则是徒知以身固江东,而不知以身固关西者,乃所以蔽江东也。
除残拨乱,功力如此,而不知所以坚凝之术,可不为之痛哭流涕也哉!
关中之地,天下之上游也,襟凭终南太华之险,背负清滑浊河之固,阻三面而固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万一燕代之寇踰河而南,薄江淮,则下兵于函潼,自能突出其背而扼其吭。
故重兵宿于关中者,江东之地非所患也。
乃今四关之险一旦还归版籍,再为晋有,自当定为帝车天跸之所,以斡旋天下,则江东之地,固关中右臂之所可救,而何至舍关中以防江东者哉?
尝试为画策,裕之此行,一时骁将悉顿麾下,檀道济襄邑之胜声振河北,而魏人惮之,固可使之屯于蒲坂,以备拓跋;
王镇恶王猛之孙,关西之人素所信服,固可使之屯于北地,以备赫连;
沈林子、田子,与夫毛德祖、傅洪之之徒,又皆一时勋望之人也,或置之虎牢以护河南,或置之彭城以护山东,或置之南阳以护荆襄,或置之睢阳以护江淮,使之如臂指相连,手足相应,则江东虽邈在万里之外,而卒然有急,可以相援。
刘穆之虽死于江东,而一时机谋如谢晦者,犹可以顺流西下,以代穆之之任,固不必舍关中之天险,而躬自奔走以归江南也。
使知此,分置诸将以护四隅,而以身驻关中以为诸军重。
且息徒养士,运粮积谷,南运江淮之资,自襄阳,历上津,抵扶风
如时势西引巴蜀之,自汉中,出陈仓,入栎阳
汉高祖入关故事,连吴蜀,接资附三秦以壮军容。
夫然后首起关辅蜀汉之师,而督王镇恶以取赫连,次取司、豫、青、齐之甲,而附檀道济,以攻拓跋,则六合车书,百蛮冠带,而江左兴王之地,当镇压于天下,亦何必身归江东,而后可以为江东之重也哉!
或曰:「裕之起于草莱,首诛灵宝,以清全吴,继而殄庐循于广南,擒谯纵于巴蜀,则江东之地,首蜀汉而尾淮南,上下江流,不断如带。
而江之外,又得关之西,以至于山之东,烟火亭障,弥望万里,固当渡江而北,驻跸中原,以为江东之外护。
然晋自南渡以来,植江东之本甚固,非如关中新造之邦,逼于魏夏,而其势岌岌。
所以因穆之之死,而委关西于诸将,以归守江东,其计得矣」。
是不然。
裕之为人,才力有馀而谋谟不足。
其兼山东,举关中,皆以全军致死地以取胜,非有经略天下之规谟素定于胸中者,其必归江东,则亦裕之本志云耳。
裕之溯河而上,魏之君臣,皆谓其劲躁之性,必不顾后患,而赫连勃勃亦以为裕之既克,利在速返。
裕之无意于守关者,敌人皆先见之。
虽非穆之之死,而必不能久留于关中者,盖可以预卜也。
不然,三秦形胜之地,带连山东,而益之以吴蜀之饶,自足以制夏魏之死命,亦何畏于相逼乎?
昔唐之高祖起自太原,而进攻关中,兵才入关,而刘武周举兵以攻太原,诸将业业,皆谋还救本根,独太宗以为不然。
破宋老生,擒薛仁杲,既平关中,定为帝都,然后一举而破刘武周,而窦建德、王世充之徒,拱手于函潼之外而莫之发。
而况裕之入关,九州之地已据其七八,比之唐高祖之初,何啻十倍,而拓跋、赫连何敢辄动!
惜其胸怀本趣止在江东,而一时诸将又非过人之识,以起其意。
当其既胜之后,亦尝建为迁都洛阳之说,而王仲德独谓当以建业王基,不可骤议迁徙。
于是奔走东归,竟不能守。
使当是时而有如张良者,是娄敬之策,以回高祖之西驾;
有如郭子仪者,辟程元振之论,以止代宗东迁,则关中之地,固可粪除排辟,以为帝王万世之业,而必不至委弃以幸敌人。
可胜惜哉!
可胜叹哉!
呜呼!
江东之势,龙盘虎据,兴王之地也。
江东以取关中者固有馀,而留江东以守关中者则不足。
盖东西万里之远不相接,所谓虽鞭之长不及马腹者是也。
然则乘时遇胜,迤𨓦进幸于吴蜀两间,以为东西诸将重,而关中廓清之后,即日西驾都长安,其今日恢复中原之上计乎!
过唐论 北宋 · 王令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六、《广陵先生文集》卷一五
隋文帝收前世之弊,开南北之碍,兼通而无累矣。
当时亦谓能久且传而无穷,及其势去日迫,亡不及议,而天下已起而争。
逮唐公回睨一顾,而天下之士相视以起,故李密举东都,薛举扶风窦建德西河宇文化及荡魏,王世充洛阳李子通江都,皆树兵南面。
而其他蜂起之师,螂抗之盗,所在自名以并起而不可胜数,远而数年,近则数月,争斧析以分天下,一跌立失据,则水火以相灭。
太宗文皇帝戈指箠奋,四面以呼,而天下震倾以归,虽有长兵深城,皆草折卵脆,随向以坏,然犹马不辍鞍、士不替甲者数岁而天下略平。
更因馀勇,以外事四夷,故东举辽海,西蹶高昌北平突厥
其馀毡裘之君、鴂舌之长,皆心夺色失,面内而望,惊争折腘顿角,奴入以事朝,威德包覆,四夷无事矣。
贞观初,君臣谐熙,政事修举,年谷屡登,民众繁息,各安无事,刑用以稀。
虽王功未成,而称颂之臣,已先言太平矣。
房乔、杜如晦初犹用有为,及其才穷术殚,更迎君以入无为,以谓尧、舜适无尔。
呜呼,其亦可道哉!
然愚尝谓,后世有思贞观而不得见者,乔、如晦适能为功;
后世有思三代而不得见者,则乔、如晦亦未能无罪也。
高宗、中、睿之世,其亦无足道,而中间武氏女子,乃以唐为周,坐运席上,则当时用人得材之何如,可知矣。
开元之间,亦号为平,而世所指以名治者,如姚崇、宋璟辈尔。
是其材知簿书成要之为务,刑名聚敛之为职,听弊决断之为官,顾其为常俗能耳,非有公天下之志,追合古先之谋,度长计远之思。
身相时君,手运天下,而不能知有为。
岁久日积,赏罚既行矣,而不能进退贤不肖。
当是之时,君智不加明,朝廷不加修,天下之方闻广识之士不加进,左右便嬖倖佞之人不加损,民之贫富不知限,兵农不知一。
此固守天下而幸安者尔,庸知为相哉?
及其身死之日,肉未及寒,而小人满朝,天下浸危矣,而明皇帝自若也。
范阳之人狼顾一呼,而久安之民股慄而不及遁。
向者倚忠仗用之臣,争狐兔走,以失区区,西奔求为旅人以自保而不必得,视向之荒乐怠敖,其得失如之何哉?
天下未难,一日时假人有试言其必然,则明皇亦肯动心而留听耶?
禄山以庸奴之材,践拔起之势,聚险虏台竖之谋,一朝而倒行,然犹所攻无前,所压破坏,流毒被天下。
而唐以积世之资,贞观开元之惠,天时羡丰盛盈之馀,府库藏积奇赢之财,而扶义以起,有如灵武
左右宣力效忠之臣,有如郭子仪、李光弼
挫锐之士,有如张巡、许远;
逆知阴料备豫之师,有如颜真卿
加以民思唐未厌之心,然犹所在鸟惊以散、鱼烂不收者,三年而仅得以诛,则为天下计者,可不知惧耶?
迂论八 其一 论光武太宗身致太平1127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宜兴市
自古拨乱之主,身致太平,未有若光武太宗者也。
光武发迹昆阳,破寻邑百万之众,杖节渡河,诛王郎,击败铜马、青犊、赤眉之属,张步、隗嚣,皆身在兵间,冒锋镝,履行陈。
自平陇、蜀之后,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偃武事,脩文教,非儆急未尝复言军旅。
太子问攻战之事,则不答。
臧宫、马武之徒请击匈奴,则报以不如息人。
每旦视朝,日昃乃罢,讲论经理,夜分而寐。
虽身济大业,而兢兢如不及,故能明慎政体,总览权纲,量时度力,举无过事,享国三十馀年,海内称治。
太宗起义兵晋阳,斩宋老生,击败薛举、仁杲,破刘武周,走宋金刚,擒窦建德,降王世充,皆身为大将,削平僭窃,四方遂定。
既即大位,知守成之为难,委任房、杜与谋大政,而魏郑公、王圭、马周之徒,谏必行,言必听,以仁义治天下,数年之后,天下大治。
蛮夷君长,袭衣冠、带刀宿卫,东薄海,南踰岭,户辟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几至刑措,享国二十馀年。
夫以光武王莽之馀,太宗当隋炀之后,身平祸乱,创复大业,不数年间遂致太平,享国长久者,彼诚知君道,而雄材盛德足以致帝王之隆也。
故履患难而无惧慑之志,处安乐而无骄逸之心,太平之治,其应如响,不其然乎。
善哉魏郑公之言曰:「五帝三王,顾所行何如耳」。
黄帝蚩尤,七十战而胜其乱,因致无为。
九黎害德,颛帝征之,已克而治。
桀为乱,汤放之。
无道,武王伐之。
汤、武身及太平。
然则圣帝明王所以拨乱致治者,类皆如此。
后唐庄宗夹河数十战而后胜。
梁一得位号,遂肆骄逸,不旋踵而失之矣,尚能致治也哉!
窦建德遗秦王书 隋末唐初 · 孔德绍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四
夏王敬问唐秦王
彼朝发迹太原
奄有关内。
郑氏光启伊洛。
崇建宗社。
予则创基燕赵。
包举山东
郑国何辜。
兴师致讨。
深怀固存。
不惮濡足。
方今千乘雷动。
万骑云屯。
投石拔距。
蒙轮击剑。
统三燕之义勇。
驱六齐之雄杰。
制勍敌如拾遗
殄高墉若摧朽。
郑都鞠旅。
誓众雪雠。
我师跃马砺戈。
克荡氛祲。
彼则外无救援。
内绝军粮。
将听楚歌之声。
方见崤陵之哭。
若能反郑国之侵地。
守秦川之旧邦。
更修前好。
不乖来请。
李密袁子干 隋末唐初 · 祖君彦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二
久藉英风。末由披览。
其为眷伫。梦想增劳。
寒势转严。比当清吉。
久事昏朝。无乃勤悴。
夫福善祸淫。实上天之常道。
兼弱攻昧。乃往哲之成规。
自昏狂嗣位。弃德崇奸。
疲苦生民。涂炭天下。
是以暴骨满于原野。积恶比于邱山。
莫不奋白旄而诛独夫。仗朱旗而剿二世
孤为海内豪杰共推盟主。百万义师。
大会河洛。因苦秦之众。
乘厌之机。共救苍生。
大造区夏。振兹长策。
济此横流。义勇如林。
云合响应。东穷海岱。
南彻江淮。三分宇宙。
二为我有。公早发风云之志。
独宣王佐之才。理追寇邓之名。
当慕韩彭之气。何乃顿为残贼。
迷复成凶。竭力昏乱之朝。
尽节危亡之国。同扶累卵。
如坐积薪。静言思之。
可为长叹。秦则杨熊李由
并从显戮。晋则苟晞王浚
悉见歼亡。讵若微子去殷。
伊生归亳。擅荣宠于当年。
传功名于后代。知公素有赤诚。
思来归义。见机而作。
不容淹久。今授公上柱国东平公
告身随送。至宜检纳。
脱更迟疑。必为人制。
王世充自守西洛。前后四度摧剪。
死在朝夕。翘足可见。
薛雄比从涿郡。欲赴黎阳
窦建德逆往邀击。只轮无返。
公之羸卒。其数非多。
北顾西瞻。何所凭赖。
然白马之津。诸军云合。
船车下。舻舰相寻。
足食足兵。如貔如虎。
四面攻围。千里援绝。
地不可入。天不可登。
兵戈一临。何处逃死。
吉凶二理。幸自图之。
故遣使指。以宣往意。
等慈寺 隋末唐初 · 颜师古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八
若夫有功可大。
盛业光于四表。
有亲可久。
厚德加于万类。
救灾拨乱。
阐宏威以则天。
立爱宣慈。
垂至仁而济物。
其于司牧黎献。
汲引偫生。
穷高极深。
道隆致远。
伏以现神通力。
摧破波旬之兵。
开方便门。
消灭尼犍之罪。
斯盖法王圣迹。
调御善权
不可思议。
莫知边际者矣。
自随历云季。
政网不纲。
海岳沸腾。
函夏裂。
绳枢竞起。
白梃称兵。
毒卉久敷。
妖精昼陨。
五山并食。
九婴为害。
交相吞噬。
恣行刳斮。
仰吁苍昊。
跼迹靡依。
俯坠涂炭。
息肩无所。
剥极则亨。
否终斯泰。
用集明命。
爰启真人。
大唐皇帝庆发灵图。
祚昭宝箓。
抚兹归运。
拯彼横流。
惟神惟几。
乃文乃武。
聪明时乂。
勇智自天。
猗欤五材。
圣质苞其纯懿。
大哉七德。
宸鉴测其幽远。
至如封胡异说。
力牧奇篇。
元女黄石之精微。
玉帐绛宫之秘要。
莫不裁成睿思。
总制深衷。
超冠情灵之表。
得诸耳目之外。
爰兹草昧。
自彼参墟。
投袂濡足。
东征西怨。
克剪方命。
鲸鲵斯尽。
芟夷干纪。
邦域底平。
扫欃枪于天衢。
匪遑宁处。
戮獝狂于地表。
无思不服。
阪泉鹿之师。
议勤已陋。
共工有扈之战。
固多惭色。
载籍所传。
孰可侔其髣髴。
言象所寄。
安足纪其希夷。
武德之初
诸华未缉。
谷洛之地。
尚阻朝风。
念彼王充
偷安假息。
悼干戈之日用。
怅烽燧之多警。
于是亲总元戎。
授兹戚钺。
建瓴东下。
将一车书。
北据崇芒。
南屯伊阙
云罗既布。
指期涤荡。
然而贼窦建德
往因多难。
夙长乱阶。
伪党实繁。
凶毒孔炽。
妄作元圭之瑞。
窃号夏王
驱扇黑山之旅。
擅强河朔
破邑屠城。
斩祀杀厉。
矫诬上帝。
多历年所。
又以逞其狙诈。
乘彼阽危。
即倾许之人徒。
收亡随之文物。
遂乃凭陵济岱。
荐食徐兖。
骤胜愈骄。
负力作气。
惟兹勍寇。
同恶相求。
暨此役也。
实来赴援。
溯流而上。
奄至荥阳
间使驱驰。
潜申约结。
将规合势。
以抗我师。
首足互资。
同夏屋之兽。
前后迭至。
冀效常山之蛇。
妙算所甄。
洞其曲折。
中权所禀。
见可而进。
是以引麾北制。
移跸东虞
天策频加。
神锋累奋。
其后酋渠相命。
妖孽并臻。
凿齿之类为偫。
窫窳之徒成列。
发自板渚。
迄于兹地。
犷猤争先。
陆梁竞出。
比角举尾。
饮竭洪流。
吞石啖沙。
聚蔽阳景。
皇赫斯怒。
爰整六军。
飞廉翊衡。
丰隆先路。
然后置天地之阵。
扬日月之旗。
震夔鼓以申严。
铿虬钟而大号。
星流电击。
凤矫龙腾。
丘峦为之震跳。
梗林于是靡拉。
陷坚挫猛。
刮野扫地。
喋血僵尸。
填坑满谷。
禽兹元恶。
未及旋踵。
仍执丑虏。
曾靡孑遗。
涣若冰消。
漼同鱼烂。
氛祲祛除。
风云融朗。
列代神玺。
莫不毕收。
前王彝器。
此焉总获。
既而乘辕西返。
茜旆右临。
奋决水之威。
乘破竹之势。
廓清万里。
大定三川
散马华阳
饮至丰镐。
岂如汉王力竞。
屡见屈于城皋。
魏武争雄。
久连兵于官渡。
及夫海外有截。
宇内无虞。
执玉帛以临朝。
垂衣裳而班治。
珍符杂沓。
繁祉絪缊。
甘雨薰风。
时和岁稔。
正箫韶之乐。
非止咸英。
定郊雍之礼。
岂帷俎豆。
跂行喙息。
蹠实排虚。
迩狭游原。
遐阔泳末。
攫挚忘嘴距之用。
夷狄齐冠带之伦。
外户常开。
内机不作。
寘含灵于仁寿。
变品庶于陶甄。
思广舟航。
无隔幽显。
静言官首。
或握节以殉忠。
追悼行间。
有薶轮而弃野。
悯疏属之罪。
方滞迷涂。
刑天之魂。
久沦长夜。
以为拔除苦累。
必藉胜因。
增益善根。
实资净土。
乃命克敌之处。
普建道场。
情均彼我。
恩洽同异。
爰立此寺。
俾号等慈。
境实郑州
县称泛水。
班倕□集。
矩矱斯备。
式搆宝坊。
树兹灵塔。
飞梁虹指。
浮柱星悬。
层阁峥嵘。
脩廊黮䨴。
朝云暂起。
华础流津。
晓露微沾。
夕盘泫溽。
茹芦在阪。
化为詹卜之林。
熠耀宵行。
翻映摩尼之彩。
傍开柰苑。
敷净花而韡华。
却带莲池。
积定水而澄湛。
结衣萃止。
振锡来仪。
𢦥品齐芳。
禅枝并茂。
其地则遥瞻太室。
夏后之所发祥。
近眺襄城
轩辕于是访道。
舳舻控引。
循金堤以偪侧。
冠盖往来。
玉门而隐轸。
势居爽垲。
物称衍沃。
诚原陆之膏腴。
信康庄之都会。
岂惟致罚之野。
获免污𧳯。
淫慝所惩。
赦其京观。
乃令深入缘起。
永脱盖缠。
普赖法财。
同归妙乐。
悠悠旷劫。
凭慧力而靡偏。
𠆠𠆠恒沙。
譬福聚而无尽。
南山之寿。
既弥茂于亿年。
北极之尊。
实牢笼于万代。
窃惟望云就日。
博贯多能。
理极寰中。
道臻系本。
考覈篆籀。
遍详流略。
定儒墨之短长。
弃刑名之苛娆。
纤微必举。
幽赜斯应。
不能遁其隐奥。
无所潜其肸蚃。
五老变为流星。
悬识象纬。
八灵符于积雪。
曲尽物名。
昃食忘劳。
昧旦丕显。
尚想岩穴。
博逮刍荛。
俱幸满堂之欢。
犹兴纳隍之虑。
爱踰祝网。
仁兼扇暍。
元览而游艺。
观人文以化成。
齐梁之短篇。
鄙苦寒之危调。
转规注河之论。
听者开神。
芝英垂露之书。
观者眩目。
飞猿妙术。
抑咒神工。
制律吕之轻重。
知草木之情状。
郁哉焕乎。
弗可记已。
重明养德。
守器光于匕鬯。
璇枝乐善。
作固列于维城。
威仪抑抑。
良翰赳赳。
文士蕴金锡之姿。
武臣表熊罴之状。
耕田凿井。
虽受赐而无迹。
击壤鼓腹。
日用而不知。
百年然后胜残。
仲尼之言斯阔。
三脊之难致。
夷吾所志为小。
盖夫植操恒久。
莫贞乎金石。
盛德形容。
聿宣于歌颂。
末臣庸謏。
预奉鸿猷。
虽罄短才。
未扬休烈
其词曰。
肇自无极。
初分太清。
二仪定位。
四大居贞。
缅求遂古。
逖听遐声。
质文递变。
粹駮殊名(其一)
季叶纷诡。
政荒道丧。
逐鹿争驱。
乘龙有亢。
亟罹不造。
时逢无妄。
至治莫兴。
嘉生靡畅(其二)
滔德既厌。
炎运将徂。
鸿飞野满。
狼入朝
绿林叛换。
青犊睢盱。
中外板荡。
亿兆沦胥(其三)
圣帝膺期。
悯彼颠覆。
始建天柱。
初安地轴。
万难毕夷。
偫凶尽戮。
芒芒率土。
亭育(其四)
寿华衅社。
用康国步。
阳纡毙慝。
实清王度
牧野非艰。
鸣条岂固。
势踰萚卷。
俯同荥注(其五)
魔众既摧。
胜幡斯立。
释兹罪垢。
俾申幽执。
施以无畏。
断其馀习。
即此戎墟。
招提攸葺(其六)
云楼赫燡。
月殿玲珑。
延爱日。
纳清风。
白蘋齐叶。
丹桂临丛。
绮疏瞰迥。
绣阁临空(其七)
金绳吐光。
宝铃和响。
香绕梵音。
花飞仙掌
妙想凝寂。
真容焕朗。
开士宅心。
伊蒲瞻仰(其八)
崇岩秀峙。
迅流长迈。
石城回瞩。
龙池斜界。
左顾敖碻。
右通泛𨝋。
实为胜境。
诞标灵怪(其九)
至人惠利。
正觉津梁。
偕登万善。
普照十方。
深慈广博。
冥庆遐长。
式光勿替。
永播无疆(其十)
南安懿公 隋末唐初 · 于志宁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五
(上阙)刺史上柱(下阙)黎阳公于(下阙)夫□□□蒸龙兴豹□□天立极夷难开□□□士以经纶。驾偫雄以戡剪。
然则轻车飞将。靡刺举之方。
拥□□□无折冲之略。其能入陪乘石□□于钩陈出抚名藩。
文德被于江介。总英谋以挺秀。
敷善政以遐征。见之使君南安公矣。
君讳琮。字文瑾
武威姑臧人也。夫运筹帷幄。
名□三杰之先。立□□□功居八王之首。
属金行不竞。宇县分崩。
凉王建定乱之勋。成割地之业。
洪源将导江而俱远。层构与干云而共高。
龟组相晖。青紫交映。
□在简牒。可略□□□祖谊。
魏骠骑将军凉州刺史黄门侍郎散骑常侍武威郡。剖符作牧。
恩重玺书。执戟从官。
荣隆夕拜。祖皓
周骠骑将军□城郡太守。死王事。
赠上柱□□□总管河北壮公。分竹宰民。
化光露冕。临难殒命。
节重结缨。父辩。
上柱国使持节秦州诸军事秦州总管潭州总管左武卫大将军□□郡开国公。建□□□恩结湘流
横剑禁中。声高文陛。
惟公总烟霞之秀气。禀川岳之淑精。
器宇深沉。风调爽逸。
文□叶上将之略。大树表将军之威。
幼挺纵横。缀幡为戏。
少□□□聚米成图。起武安以振威。
淮阴以贾勇。加以琢磨道德。
黼藻仁义。砥名励行。
闻诸乡党。资孝为忠。
形乎家国。少习文史。
尤工骑射。沉沙减灶。
既练之□□□持短入长。亦精之于剑术。
公释褐随奋武尉。于时东夷未宾。
阻辽水以为固。频扰黄龙之戍。
亟侵元菟之城。随炀帝亲御貔貅。
以诛枭獍。公壮踰投石。
□□□旗命赏畴庸。以居其最。
特蒙标异。授朝散大夫
寻除新郑县公济以宽猛。
施以韦弦。遂使单父兴谣。
萑蒲息盗。善政既著。
俄迁颍川郡。此乃魏室□□□胡公之故国。
元冠成列。朱轮接轸。
公绥之以淳化。肃之以严威。
千里扬风。百城仰德。
时属随人委驭。海县沸腾。
或裂壤而鸱张。或分星而□视。
丹野涂□□□溺骖。徒怀王允之心。
空轸贾生之哭。既而晋野降白云之瑞。
秦川开赤玉之图。稷契于是迁虞。
张陈所以归汉。高祖大武皇帝御紫极而统天。
坐元扈而则地。文为治本。
资德教以化民。武以除残。
藉干戈以静难。择贤分器。
量器授官。除公骠骑将军
□加上开府□□□勋高沙塞。任重中权。
黄君望亚鼎司。宠光莫府。
以今方古。彼何足云。
寻改授左卫中郎将刘武周称兵马邑
结援龙城。挻祸汾阴
连横河□今上□□□□□公陪从戎麾。蒙授左三总管
公知包三略。勇冠六军。
运奇谋以抗千里。舞劲剑而摧八阵。
凶徒既殄。反旆还京。
左卫长史。其中郎将如故。
王世充□□□□□以戎旃。曾无勤王之心。
翻肆问鼎之志。莽卓未足方其罪。
浇𤡬岂得比其辜。遂使宗社沦胥。
怀生板荡。窦建德同恶相济。
共为犄角。王师运九变□□□□□之士风驱电扫。
拉朽摧枯。公预官渡之勋。
参崤陵之捷。校功追赏。
超绝等伦。刘黑闼建德馀孽。
尚蓄狼心。拥兵赵魏。
搆难漳滏。骋其□突。
未革鸮□□□□□纂此一戎。遂清九宇。
于是稽天息浸。飞岳□尘。
饮至策勋。蒙授上柱国
封南安县开国侯食邑七百户。
又捡校参旗军副。又捡校左领左右中郎将□□□□□卫率近臣。
侍奉委之以正人。爪牙寄之以心膂。
贞观元年太子左卫率捡校右武卫将军左领军将军四年蒙授云麾将军左卫率如故。
□□□□□坊恪勤晨夕。标羽仪于甲观。
擅风流于望苑。十年银青光禄大夫
睦州刺史。方当班六条于劲越。
歌两岐于全吴。望俗变文身。
风移凿齿。绍□□□□□追降凤于颍川
岂谓日□难翻。阅川不息。
忽感何祇之梦。遂同声伯之悲。
贞观十一年十二月之任。在道寝疾。
薨于宋州馆舍。春秋五十有五。
痛□□□□□行人考行受名。谥曰懿公
礼也。即以十三年二月十一日
迁厝于始平之原。公德方琮琬。
照荆岫而腾晖。材挺栋梁。
茂邓林而耸干。破楚入郢□□□□□齐之谋弹压六奇。
笼盖十策。陈力草昧之始。
立功云雷之初。功著升陑。
勋高战牧。执戟武帐。
八舍禀其军容。受律戎轩。
四校伫其神算。加以地居□□□□□卿帝乡近亲。
莫之比盛。祖母
景皇帝之女。赠信都郡大长公主
母窦。随文帝之甥。
夫人长孙。文德皇后之姊。
尚主宾王。光华戚。
□□□□□映濯龙。未尝富贵骄人。
恒以盛满为戒。方应参八骏之驾。
高宴瑶池。陪七佐之游。
问道襄野。岂谓九转之方莫效。
十□之景难留。奄切颓山。
忽悲□□□□□子振等。恐炎凉迭代。
星纪循环。海变三山
谷迁九地。所以镌□勒石。
播美腾芳。譬东都之前。
永识滕公之墓。潼亭之侧。
长标太尉之坟。乃为铭曰。
(上阙二字)茂绪眇眇长澜。七叶辅汉。
五世相韩。绩参经启。
业预艰难。代总衡辔。
世袭衣冠。山渎降灵。
烟霞诞祉。比德圭璧。
齐芳兰芷。冲斗浮光。
照车蕴美。纵□□□□□图史运属交丧。
时逢屯剥。争窃宝符。
竞窥帝箓。礼废禋祀。
□毁龟王。凶甚拔山。
暴踰比角。天地初辟。
光华方旦。破袁奇策。
灭项神算。受脤除残。
执□□□□□三杰绩邻十乱。雾撤云销。
功成治定。屡典交戟。
频膺宠命。裂壤恩隆。
分麾礼盛。储坊述职。
江皋从政。岁月易度。
生涯若浮。夕峰隐景。
夜壑迁舟。□□□□□□回辀。
式镌翠石。永树芳猷。
重修应圣公乾德五年四月 唐末宋初 · 阎光度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道光《赵城县志》卷三四、《霍山志》卷五
昔隋氏末季,唐祚未兴,四海黎民,坠诸涂炭,万方豪杰,各举戈矛。
驱虎兕以鸱张,统貔貅而蚕食。
载血腥原野,暴骨成丘山。
时无定君,人思真主。
唐高祖执义为柄,唱义成师,啸集群雄,肃清天下,吊问乱世,起救寰中。
师次吕州,前有勍敌,攻则力寡,战则兵羸,飞挽距前,水潦为患,疑虑不决,人心复摇。
是时也,霍岳之神,幽赞而起,荡清逋役,引导王师,破宋老生霍邑县
临汾既拔,绛郡寻平。
帚扫欃枪,席卷氛祲。
窦建德,降王世充
大风起而云物骆除,太阳出而露华冰铄。
君临大宝,神有力焉。
论曰:天拨乱而启圣功,神献奇而扶唐祚,所以角力杰出者为唐之藉,蜂屯蚁聚者为唐之资。
而后立庙廷,备洒扫。
天宝中,申祀典,行册命,四渎齿诸侯之秩,五岳符三公之位。
冀州镇霍山封为应圣公,盖显幽赞、答灵贶也。
「西方之美,有霍山之多珠玉焉」,即此也。
郦善长《水经》云:霍太山其庙,「鸟雀不栖其林,猛兽常守其庭」,即此庙也。
设险负固,排空耸高。
东会太行,西偶姑射。
扼夷护,却敌藩边,不可议也。
吐翠含芳,罗植万类,出云泄雨,沛润百谷。
即春秋以生杀,同天地之长养,不可穷也。
戎帅天水赵公节制是邦,于今八载。
衽金钺,按雕戈,登将坛,分戎阃。
下车而民悦,考绩而政成。
敌不侵边,人皆勤业。
乡闾丰亨,地方肃静,盗贼屏息。
义安都维那鱼璋等,广化群心,复构新殿,侔诸大壮,焕乎成功。
云攒螮蝀之梁,似生岩嶂;
鱼贯碧烟之瓦,诞下汀洲。
复严如在之容,永享惟馨之祀。
将传不朽,是述斯文。
乾德五年岁丁卯四月六日记。
按:道光《直隶霍州志》卷二五,道光六年刻本。
玉玺记 隋末唐初 · 褚遂良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九
秦始皇既并天下。
取赵璧琢而为之。
方四寸。
纽五盘龙面。
曰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丞相李斯之小篆也。
玺上隐起为盘龙文。
曰受天之命。
皇帝寿昌
历代传之。
谓曰传国玺也。
秦灭传汉。
王莽
为元后投之于地。
一角小缺。
灭。
校尉公宾龙以玺诣更始。
以玺上刘盆子
盆子面缚。
入于后汉光武
灵帝崩。
少帝失位。
掌玺者投于井。
孙坚所得。
袁术拘其妻而夺之。
死。
荆州刺史徐璆得。
还许献之。
汉灭传魏。
魏又传晋。
怀失政。
玺投刘聪
死。
刘曜得之。
传于石勒季龙冉闵
季龙磨其隐起之文。
刻其旁曰。
天命石氏。
冉闵败。
其将蒋干以玺送建业
东晋宋齐梁
侯景台城
简文以玺上景。
将侯子般盗玺走至栖霞寺
僧惠永得之。
陈永定三年僧死。
弟子普智奉玺献陈。
陈止传隋。
隋末没于宇文化及
及又没于窦建德
至大唐武德四年
太宗文武皇帝天策上将军
东讨擒窦建德
德妻曹氏及左仆射裴矩奉玺上献。
天子八宝。
有国之符印也。
一曰神玺。
所以承百王镇万国也。
二曰受命玺。
所以修封禅神祇之用。
三曰皇帝之玺。
答疏于王公用之。
四曰皇帝行玺。
劳赉贤臣功勋用之。
五曰皇帝信玺。
徵召臣下则用之。
六曰天子之玺。
答四夷书信用之。
七曰天子行玺。
抚四夷用之。
八曰天子信玺。
发番国兵用之。
卫宏汉议曰。
皇后太子
以金为之。
神玺受命玺皆为传国之玺。
其六玺皆六螭兽纽。
文曰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
虞喜志林曰。
所封事异。
故文字不同。
汉仪又云。
以皇帝行玺为凡杂。
以皇帝之玺赐诸侯书。
以皇帝信玺发兵。
其徵大臣以天子行玺。
外国之事以天子之玺。
鬼神事以天子信玺。
皆以武都紫泥封
青囊白素里。
两端绛。
尺一板。
中约署。
有事及发外国兵。
用天子信玺。
封拜外国及徵召。
用天子行玺。
匈奴单于外国
用皇帝信玺。
诸下铜兽符发郡国兵。
用皇帝之玺。
封王公以下遣使。
皆用皇帝信玺。
若驾行幸次。
直侍信玺以从。
天子之玺合玺。
其用以玉。
其封以泥。
皇后太子之信。
曰凡大朝会。
则捧玺以进。
其用以金。
于御座车驾行幸。
则奉玺从于黄钺之内。
今元正朝会。
则进神玺及受命玺。
为五舆。
若行幸。
则合六玺为五舆。
函箓封盛以从。
符玺郎四人。
从六品。
掌天子六玺及传国之玺。
其所用。
有事则于内行
事毕则奉而藏之。
建广武观音寺 隋末唐初 · 陆元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四十六
王世充窦建德为雠大邦。我秦王赫然斯怒。
罪人乃得。班师凯还。
驻跸广武。值夜雨作。
而东南云际。光焰射天。
烛见观音菩萨。金身毕露。
三顿首拜瞻。喜谓偫臣曰。
乃者武事告成。天授神祐。
厥功溥哉。遂敕建兹寺。
因名焉。工讫。
乃树碣以纪其岁月云尔。时武德五年也。
谏大赦后迁配王世充窦建德党与表 初唐 · 孙伏伽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五
臣闻王言无戏。自古格言。
去食存信。传诸旧典。
故书云。尔无不信。
朕不食言。又论语云。
一言出口。驷不及舌。
以此而论。言之出口。
不可不慎。伏惟陛下光临区宇。
覆育偫生。率土之滨。
谁非臣妾。丝纶一发。
取信万方。使闻之者不疑。
见之者无惑。陛下今月二日发云雨之制。
光被黔黎。无所閒然。
公私蒙赖。既云常赦不免者皆赦除之。
此非直赦其有罪。亦是与天下断当。
许其更新。以此言之。
但是赦后。即便无事。
因何王世充建德部下。赦后始欲迁之。
此是陛下自违本心。欲遣下人若为取则。
若欲子细推寻。逆城之内。
谁无罪者。故书云。
歼厥渠魁。胁从罔治。
若论渠魁。充等为首。
渠魁尚免。胁从何辜。
且古人云。蹠狗吠尧。
盖非其主。在东都城内及建德部下。
乃有与陛下积小故旧。编发友朋。
犹尚有人败后始至者。此等岂忘陛下。
皆云被壅故也。以此言之。
自外疏者。窃谓无罪。
又书云。非知之艰。
行之惟艰。上古以来。
何代无君。所以祗称尧舜之善者何也。
直由为天子者实难。善名难得故也。
往者天下未平。威权须应机而作。
今四方既定。设法须与人共之。
但法者。陛下自作之。
还须自守之。使天下百姓。
信而畏之。今自为无信。
欲遣兆人若为信畏哉。故书云。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
无党无偏。王道平平。
赏罚之行。达乎贵贱。
圣人制法。无限亲疏。
如臣愚见。世充建德伪官经赦合免责情欲迁配者。
请并放之。则天下幸甚。
士燮1077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徐州市
料敌势强弱,而知师之胜负,此将帅之能也。
不求一时之功,爱君以德,而全其宗嗣,此社稷之臣也。
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师而陈。
诸将请从之。
范文子独不欲战,晋卒败楚,楚子伤目,子反殒命。
范文子疑若懦而无谋者矣。
然不及一年,三郤诛,厉公弑,胥童死,栾书、中行偃几不免于祸,晋国大乱。
鄢陵之功,实使之然也。
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功。
非常之功,圣人所甚惧也。
夜光之珠,明月之璧,无因而至前,匹夫犹或按剑,而况非常之功乎!
故圣人必自反曰:此天之所以厚于我乎,抑天之祸余也?
故虽有大功,而不忘戒惧。
中常之主,锐于立事,忽于天戒,日寻干戈而残民以逞,天欲全之,则必折其萌芽,挫其锋芒,使其知所悔。
天欲亡之,以美利诱之以得志,使之有功以骄士,玩于寇雠,而侮其民人,至于亡国杀身而不悟者,天绝之也。
呜呼,小民之家,一朝而获千金,非有大福,必有大咎。
何则?
彼之所获者,终日勤劳,不过数金耳。
所得者微,故所用者狭。
无故而得千金,岂不骄其志而丧其所守哉。
由是言之,有天下者,得之艰难,则失之不易。
得之既易,则失之亦然。
汉高皇帝之得天下,亲冒矢石与秦、楚争,转战五年,未尝得志。
既定天下,复有平城之围。
故终其身不事远略,民亦不劳。
继之文、景不言兵。
唐太宗晋阳之师,破窦建德,虏王世充,所过者下,易于破竹。
然天下始定,外攘四夷,伐高昌,破突厥,终其身师旅不解,几至于乱者,以其亲见取天下之易也。
故兵之胜负,不足以为国之强弱,而足以为治乱之兆。
盖有战胜而亡,有败而兴者矣。
会稽之栖,而勾践以霸;
黄池之会,而夫差以亡。
有以使之也夫。
昔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知其必亡,曰:「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
晋果灭虢。
范文子所以不得不谏。
谏而不纳,而又有功,敢逃其死哉!
使其不死,则厉公逞志,必先图于范氏,赵盾之事可见矣。
赵盾虽免于死,而不免于恶名,则范文子之智,过于赵宣子也远矣(《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又见《历代名贤确论》卷一九,《唐宋名贤确论》卷二,《古今人物论》卷三,乾隆《新修曲沃县志》卷三八,乾隆《平阳府志》卷三六,乾隆《直隶绛州志》卷一四,乾隆《绛县志》卷三,乾隆《山西通志》卷二一一。)
本文开始,郎本卷一三有「鄢陵之役楚晨压晋师而阵诸将请从之范文子独不欲战晋卒败楚楚子伤目子反殒命苏子曰」三十八字。
案:「鄢陵」云云,已见文中。方志收此文,多题作《范文子论》。《斜川集》卷六亦收有此文,以南宋郎晔《经进东坡文集事略》已收此文,从版本角度看当为文。
谏用刑书688年 唐初 · 陈子昂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十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将仕郎麟台正字陈子昂谨顿首冒死诣阙上疏。
臣本蜀之匹夫。
宦不望达。
陛下过意
擢臣草莽之下。
升在麟台之阁。
光宠自天。
卓若日月。
微臣固陋。
将何克负。
然臣闻忠臣事君。
有死无二。
怀佞不谏。
罪莫大焉。
况在明圣之朝。
当不讳之日。
方复钳口下列。
俛仰偷荣。
非臣之始愿也。
不胜愚惑。
辄奏狂昧之说。
伏惟陛下少加察焉。
臣闻古之御天下者。
其政有三。
王者化之。
用仁义也。
霸者威之。
盛权智也。
强国胁之。
务刑罚也。
是以化之不足。
然后威之。
威之不变。
然后刑之。
故至于刑。
则非王者所贵矣。
况欲光宅天下。
追功上皇。
专任刑杀。
以为威断。
可谓策之失者也。
臣伏睹陛下圣德聪明。
游心太古。
将制静宇宙。
保乂黎人。
发号施令。
出于诚慊
天下苍生。
莫不想望圣风。
冀见神化。
道德为政。
将待于陛下矣。
且臣闻之。
圣人出治。
必有驱除。
盖天人之符应休命也。
日者东南微孽。
敢谋乱常。
陛下顺天行诛。
罪恶咸服。
岂非天意欲彰陛下神武之功哉。
执事者不察天心。
以为人意。
恶其首乱倡祸。
法合诛屠。
将息奸源。
穷其党与。
遂使陛下大开诏狱。
重设严刑。
冀以惩创。
观于天下。
逆党亲属。
及其交游。
有迹涉嫌疑。
辞相逮引。
莫不穷捕考讯。
枝叶蟠拿
大或流血。
小禦魑魅。
至有奸人荧惑。
乘险相诬。
纠告疑似。
冀图爵赏。
(一作刑)于阙下者。
日有数矣。
于时朝廷偟偟。
莫能自固。
海内倾听。
以相惊恐。
赖陛下仁慈。
悯斯危惧。
赐以恩诏。
许其大功已上。
一切勿论。
时人获泰。
谓生再造。
愚臣窃亦欣然。
贺陛下圣明。
得天下之机也。
不谓议者异见。
又执前图。
比者刑狱。
纷纷复起。
陛下不深思天意。
以顺休期。
尚以督察为理。
威刑为务。
使前者之诏。
不信于人。
愚臣昧焉。
窃恐非三皇五帝伐罪吊人之意也。
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
思安久矣。
曩属北胡侵塞。
西戎寇边。
兵革相屠。
向历十载。
关河自北。
转输幽燕。
秦蜀之西。
驰骛湟海。
当时天下疲极矣。
重以大兵之后。
屡遭凶年。
流离饥饿。
死丧略半。
幸赖陛下以至圣之德。
抚宁兆人。
边境获安。
中国无事。
阴阳大顺。
年谷累登。
天下父子始得相养矣。
扬州搆祸。
殆有五旬。
而海内晏然。
纤尘不动。
岂非天下蒸庶厌凶乱哉。
臣以此卜之。
知百姓思安久矣
今陛下不务元默。
以救疲人。
而反任威刑。
以失其望。
欲以察察为政。
肃理寰区。
臣愚暗昧。
窃有大惑。
且臣闻刑者。
政之末节也。
先王以禁暴整乱。
不得已而用之。
今天下幸安。
万物思泰。
陛下乃以末节之法。
察理平人。
臣愚以为非适变随时之议也。
顷年以来。
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
大抵所告皆以扬州为名。
及其穷究。
百无一实。
陛下仁恕
又屈法容之。
傍讦他事。
亦为推劾。
遂使奸恶之党。
决意相雠。
睚眦之嫌。
即称有密。
一人被讼。
百人满狱。
使者推捕。
冠盖如云。
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
天下喁喁。
莫知宁所
臣闻自非圣人。
不有外患。
必有内忧。
物理之自然也。
臣不敢以远古言之。
请借隋而况。
臣闻长老言。
隋之末代。
天下犹平。
炀帝不龚
穷毒威武
厌居皇极。
自总元戎。
以百万之师。
观兵辽海。
天下始骚然矣。
遂使杨元感挟不臣之势。
有大盗之心。
欲因人谋以窃皇业。
乃称兵中夏
将据洛阳
哮阚之势。
倾宇宙矣。
然乱未踰月。
而首足异处。
何者。
天下之弊。
未有土崩。
蒸人之心。
犹望乐业。
炀帝不悟。
暗忽人机。
自以为元恶既诛。
天下无巨猾也。
皇极之任。
可以刑罚理之。
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专行屠戮。
大穷党与。
海内豪士。
无不罹殃。
遂至杀人如麻。
血流成泽。
天下靡然。
始思为乱矣。
于是萧铣朱粲起于荆南
李密窦建德乱于河北
四海云摇
遂并起而亡隋族矣。
岂不哀哉。
长老至今谈之。
委曲如是。
臣窃以此上观三代夏殷周兴亡。
下逮秦汉魏晋理乱。
莫不皆以毒刑而致败坏也。
夫大狱一起。
不能无滥。
何者。
刀笔之吏。
寡识大方。
断狱能者。
名在急刻
文深网密
则共称至公。
爰及人主。
亦谓其奉法。
于是利在杀人。
害在平恕
故狱吏相戒。
以杀为词。
非憎于人也。
而利在己。
故上以希人主之旨。
下以图荣身之利。
徇利既多。
则不能无滥。
滥及良善。
则淫刑逞矣。
夫人情莫不自爱其身。
陛下以此察之。
岂能无滥也。
冤人吁嗟。
感伤和气。
和气悖乱。
偫生疠疫。
水旱随之。
则有凶年。
人既失业。
则祸乱之心。
怵然而生矣。
顷来亢阳僭。
密云不雨。
农夫释耒。
瞻望嗷嗷。
岂不由陛下之有圣德。
而不降泽于下人也。
倘旱遂过
废于时种。
今年稼穑。
必有损矣。
陛下何不敬承天意。
以泽恤人。
臣闻古者明王。
重慎刑罚。
盖惧此也。
书不云乎。
与其杀不辜。
宁失不经。
陛下何以堂堂之圣。
犹务强霸之威哉。
愚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且愚人安则乐生。
危则思变。
故事有招祸。
而法有起奸。
倘大狱未休。
支党日广。
天下疑惑。
相恐无辜。
人情之变。
不可不察。
汉武帝时
巫蛊狱起。
江充行诈。
作乱京师
致使太子奔走。
兵交宫阙。
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
刘氏宗庙。
几倾覆矣。
武帝壶关三老上书。
廓然感悟。
江充三族。
馀狱不论。
天下少以安尔。
臣读汉书至此。
未尝不为戾太子流涕也。
古人云。
前事之不忘。
后事之师。
伏愿陛下念之。
臣不避汤镬之罪。
以蝼蚁之命。
轻触宸严。
臣非不恶死而贪生也。
诚恐负陛下恩遇。
臣不敢以微命蔽塞聪明。
亦非敢欲陛下顿息刑罚。
望在恤刑尔。
乞与三事大夫图其可否。
往者不可谏。
来者犹可追。
无以臣微而忽其奏。
天下幸甚。
子昂诚惶诚恐死罪死罪。
奉和圣制行次成皋太宗窦建德处)应制 唐 · 张说
五言排律 押东韵
引用典故:倚马
夏氏阶隋乱,自言河朔雄。
王师进谷水,兵气临山东。
前扫成皋阵,却下洛阳宫。
义合帝图起,威加天宇同。
轩台百年外,虞典一巡中。
战龙思王业,倚马赋神功。
咏史(下) 魏徵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庚韵
东宫无德倚仪刑,又似当年傅建成
可笑郑公如百舌,春前夏后两般声(自注:魏徵始以太子洗马建成,终以太子太师傅承乾,建成、承乾,其德一也。建成,仅有劝除秦王及窦建德树功二事;于承乾,则邈乎无闻。岂其智在王吉龚遂李纲于志宁之下乎。观贞观论谏,如两人然。)
二王书录 唐 · 张怀瓘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三十二
夫翰墨之妙。
多以身后腾声。
二王之书。
当世见贵。
献之尝与文帝十许纸。
题最后云。
下官此书甚合作。
愿聊存之。
此书为桓元所宝。
元爱重二王。
不能释手。
乃撰缣素及纸书正行之尤美者。
各为一帙。
尝置左右。
及南奔。
虽甚狼狈。
犹以自随。
将败。
并投于江。
晋代装书。
真草浑杂。
背纸皱起。
蔚宗装持。
微为小胜。
宋孝武又使徐爰持获十纸为一卷。
明帝料阅旧閟。
并遣使三吴。
鸠集散逸。
虞和巢尚之徐希秀孙奉伯等更加编次。
咸以二文为度。
二王缣素书珊瑚轴二帙二十四卷。
纸书金轴二帙二十四卷。
又纸书玳瑁轴五帙五十卷。
并金题玉燮织成带。
又扇书二卷。
又纸书飞白章草二帙十五卷。
并旃檀轴。
又纸书戏字一帙十二卷。
并书之冠冕也。
自此以下。
别有三品书凡五十二帙五百二十卷。
并旃檀轴。
其新购获者。
为六帙一百二十卷。
既经丧乱。
各所遗失。
齐高帝朝书府古迹。
唯有十二帙。
以示王僧虔
仍更就求散逸。
僧虔以帙中所无者。
张芝索靖卫伯儒吴大皇帝景帝归命侯王导王洽王珉张翼桓元等十卷。
其与帙中所同者。
王恬王珣王凝之王徽之王允之
并奏入秘阁
梁武帝尤好图书。
搜访天下。
大有所获。
以旧装坚强。
字有损坏。
天监中
朱异徐僧权唐怀允姚怀珍沈炽文等拆而装之。
更加题检。
二王书大凡七十八帙七百六十七卷。
并珊瑚轴织成帙。
金题玉燮。
侯景篡逆。
缄在书府。
侯景后。
王僧辨搜括。
并送江陵
承圣末
魏师袭荆州
城陷。
元帝将降。
其夜。
乃集古今图书十四万卷。
并大小二王迹。
遣后阁舍人高善宝焚之。
吴越宝剑。
并将作斫柱。
乃叹曰。
萧世诚遂至于此。
文武之道。
今夜穷乎。
历代秘宝。
并为煨烬矣。
周将于谨普六茹忠等。
并摭拾遗逸。
凡四十卷。
将归长安
大业末
炀帝江都
秘府图书。
多将行从。
中道船没。
大半沦弃。
其閒得存。
所馀无几。
弑逆之后。
并归宇文化及
至辽城。
窦建德所破。
并皆亡失。
留东都者。
后入王充
平。
始归天府
贞观十三年
敕购求右军
并贵价酬值。
四方妙迹。
靡不毕至。
起居郎褚遂良校书郎王知敬等。
于元武门西长波门外料。
内出右军
共相参校。
典仪王行真装之。
梁朝旧装纸见在者。
但裁剪而已。
右军大凡二千二百九十纸。
装为十三帙一百二十八卷。
真书五十纸。
一帙八卷。
随木长短为度。
行书二百四十纸。
四帙四十卷。
四尺为度。
草书二千纸。
八帙八十卷。
以一丈二尺为度。
并金镂杂宝装轴织成帙。
其书每缝皆用小印印之。
其文曰贞观。
大令书不之购也。
天府之内。
仅有存焉。
古之名书
历代帝王
莫不珍宝。
齐宋以前。
大有散失。
梁武帝鸠集所获。
尚不可胜数。
并珊瑚轴织成帙。
金题玉燮。
二王书大凡一万五千纸。
元帝狂悖。
焚烧将尽。
文皇帝尽价购求。
天下毕至。
大王真书唯得五十纸。
行书二百四十纸。
草书二十纸。
并以金宝装饰。
天府所有。
真书不满十纸。
行书数十纸。
草书数百纸。
共有二百一十八卷。
小王四十卷。
张芝一卷。
张昶一卷。
并檀轴锦标而已。
既所不尚。
散在人閒。
或有进献。
多推于翰林杂书中。
玉石混居。
薰莸同器。
然书迹不易得。
宝之如玉。
弃之如土。
岂徒书也。
人亦如之。
用行舍藏
言行之閒。
不可玷缺。
亦犹虽在幽隐。
不以无人而不芳也。
往在翰林中。
见古钟二枚。
高二尺。
围尺馀。
上有古人三百许字。
夏禹功绩。
字皆紫磨金钿。
光彩射人
似大篆而神彩惊人。
非其时。
不敢闻奏。
弃于泥土中。
与瓦砾同也。
然滥吹之事。
其来久矣。
且如张翼及僧惠式效右军
时人不能辨。
近有释智永
临写草帖。
几欲乱真。
至如宋朝。
多学大令。
其康昕王僧虔薄绍之羊欣等。
欲混其臭味。
是以二王书中。
多有伪迹。
好事所蓄。
尤宜精审。
倘所宝同乎燕石
翻为有识所嗤也。
乾元三年五月日录。
高祖受命造唐赋 唐 · 顾况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二十八
隋文帝灭陈。荡定海内。炀昏多罪。坠失先业。身灭国替。幼恭以神人非圣莫可。乃命太保萧造。奉皇帝玺绶。归我高祖高祖固让。谣歌狱讼。已归唐矣。而薛举王充窦建德等。陈胜倡祸。为汉祚阶。夫鹿台之积。非无财也。闾左之戍。非无卒也。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而臣诸侯。非有土也。隋地遍天下。二帝之业。一朝埽尽。可不谓大悲乎。吴公子札。古之达天命者。其歌唐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气蒸芒砀。龙跃太原。天命也。昔司马相如赋子虚。诸侯之事。非天子之事。汉武闻之。犹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班固张衡左太冲所赋两京三都。各务誇大。而王者受命。则阙而不书。盖赋者古诗之流。古者采诗。言之无罪。今王泽不竭。斯文未丧。翰墨閒作。其谁曰不然。先王建国。始以文经。上行下效。终以武定。强本弱枝。四方翕然。无凶人矣。故明德慎罚。文王所以周也。应天顺人。武王所以克商也。书云。帝尧聪明文思。帝舜浚哲文明。断自唐虞。洎乎周汉。帝王美称。以文为首。我唐文德。宜在三代之上。微臣赋颂。耻居数子之下。初论隋氏颠覆。次论皇家开统。末论告厥成功。于上帝。铺乎下土。播乎无穷。非常才浅虑之所能及。意者实以祖宗光灵。引耀鼓动之所致也。其辞曰。
在桓灵之道曀兮。
本小而末大。
下陵而上替。
君臣相失。
南北历帝。
天丑隋而命唐。
纂周汉之鸿裔。
大哉文王
王季其父。
武王其子。
父作子述。
叶天命以应期。
炀为不道。
庶官携贰。
鱼烂土崩。
荒沈所致。
虽曰匹夫之勇。
有盗中原之意。
凶贯既盈。
果不保于神器。
江都之祸。
酷甚望夷之事。
亡国之君。
虽绵古而必类。
王者父天母地。
非所以苟其身而贪厥位。
岂有男女疾痛。
而父母不为之歔欷乎。
此真主所以乘时而建义也。
曾不一战。
而得行其志。
汤武应天也。
其实誓师。
高祖受禅也。
其实揖让。
犹感思以恸哭。
乃立代而尊炀。
仗顺而升。
盖前经之所旷。
承土德以播业兮。
与炎灵而更王。
维李其根。
降居真源。
武昭之陇冑。
太祖之周勋。
典则明融。
是将贻乎子孙。
高皇生而豁达。
大度徇齐。
弱而能言。
神光佳气兮烂以氤氲。
兆白雀兮戴紫云。
隐隐曈曈兮始乎太原
君子得时。
有如追奔。
岷峨导江兮。
河出昆崙。
雷砰电掣。
浩浩浑浑。
厥波虽雄。
为海所吞。
乾健而坤顺兮。
利配乾而法坤。
有何奸豪。
恃险偷存。
乃建皇极。
钟乎历数。
革旧鼎新兮。
式闾封墓。
百神以咸秩兮。
包五岳而作固。
蒲津而川后增流兮。
霍邑而山灵告路。
彼上碜下黩兮。
我宽刑以薄赋。
陋茅屋兮土阶。
遵朱干与大辂。
乃有严更之署。
环卫钩陈。
文昌武库。
玉册韬府兮。
内八景之真文。
金盘粲霞兮。
承九天之清露。
元圣有作。
恢法度也。
厥祖草昧。
诸夏宗臣。
蛮夷酋长。
从德如归。
王固让。
而天下可违乎。
有社稷焉。
不可阙祀。
有烝人焉。
不可无主。
是以木曰威仰。
火曰熛怒。
辰戌丑未。
王我唐土。
天实若曰。
四海横波。
虔刘札瘥。
若王盘桓。
奈天下何。
义宁二年
五月甲子
高祖即位
木宫曰甲。
水宫曰子。
干支相生。
成字为李。
虽子卯不举。
而以是为戒。
此臣子所以服泰阶也。
神祗叶从。
龟筮攸同。
乃更正朔。
以刀文为开通。
告于上下。
予昧乃德。
嘉乃丕绩。
若将殒于厥躬。
草艾渠魁兮。
罔驾英雄。
拔万姓于汤火兮。
散三光于昊穹。
此皇王所以职教化也。
非天不应。
非圣不作。
造我钜唐。
在夏之兴。
弼成九服。
经启九道。
荒厥迹之茫茫。
在周之兴。
西至流沙。
东至乐浪。
重九译乎越裳
在汉之盛。
大夏身毒。
月支夜郎
辰韩之国。
画革傍行。
未若我唐歌其声。
舞其容。
十有二部。
镜立乎中央。
唐既有土德。
乐亦有臣妾。
易曰殷荐上帝。
又曰行地无疆。
提封所经。
声教所被。
穷天下之琛怪。
截海外之梯航。
蟠桃而跨弱水兮。
盖四十万里。
鸟飞骥騄兮。
鳞萃乎艅艎。
不以三代为境土。
七雄为富彊乎。
何则。
汉高提剑。
学校兴于文景。
周武载戈。
颂声作于成康
卜代三十。
延祚四百。
亦谓之享国久长。
与夫青牛绀𰫸。
白马朱鬃。
报千祀于元君兮。
呼万年于太行
林邑贡能言之鸟。
大宛奉汗血之马。
孰与四白鹿四白狼乎。
建德于武库兮。
格魏公于敖仓。
耕有三十年之蓄。
以备凶荒。
战有百万众之师。
以詟戎羌。
胡骄则马衔塞草。
寇虐则龙决天潢。
又孰与周汉之广建康庄。
在岁九天之下。
九地之上兮。
合二九为一方。
凝碧树于洞房。
送白云于帝乡
舞破阵于清庙兮。
准文始于西厢。
迎气于东郊兮。
养老于上庠
禘祫之礼。
鬯圭瓒兮辟雍明堂。
袭蛟炉之馥馥。
謺鼍鼓之镗镗。
羽林孤儿。
青矜冑子。
森琳琅以锵锵。
河山巨防。
百二盘冈。
渭水贯都兮。
来天汉之汤汤。
浞龙宫而捎鬼国。
延苑囿而峻墉隍。
䮠驼騊駼。
犀象乘黄。
附翼之马。
骨腾肉飞。
灭没陆梁。
鷟出女床。
鶤鸡白鹇。
孔翠翱翔。
缩沙碛与江湘。
休徵四塞兮。
花萼连芳。
大容挥弦兮。
子晋吹簧。
飞廉驰道兮。
河鼓服箱。
雍门韩娥
流徵叩商。
彻歌钟于未央。
校羽猎于长杨
升平既久。
兵设不防。
虏自燕垂。
陷乎洛阳
云雷遘难。
金火耀芒。
上帝之哀下人兮。
生魂魄而起膏肓。
肃宗龙飞日出凤翔兮。
肆诛犬羊。
代宗赫怒兮。
草被严霜。
复九庙之郊禋。
三辰忽乎煜煌。
扶已挠之厚栋。
维既绝之颓纲。
然一胡作乱。
四海奔亡。
父习乎勇。
母抱其子。
乘城看战。
电埽八荒。
天下大定。
朝廷无事。
帝端拱于穆清。
呀溟渤以为池兮。
拓宇宙以为城。
务子来之经营。
乃有栋宇之盛。
珷玞䃤玟。
刻桷雕楹。
甲乙于方中兮。
势夭矫而上征。
东西两京。
岳立云峙。
宫室相望。
八百馀里。
虽千数万名。
犹未尽也。
翼翼峨峨。
重关四塞。
昆明而瞰太液。
象蓬壶之广大。
践太华而节终南
抱周秦之襟带。
于是偃师偶人。
郢匠圬墁之辈。
工发藻绘。
情生眄睐。
式瞻魄骇。
爰处体忲。
乃有舆服之饰。
缕毂错衡。
霓旌羽盖。
纹窗绣户。
窅玲珑以相对。
明月夜光。
焕合影乎其内。
青琴素女。
閒木难之首饰。
响结绿之腰佩。
嗟神人之叶和。
感雨露之霶霈。
职贡隘入。
舟车溢载。
冯夷阳侯。
既降于英灵。
木魅山鬼。
不劳乎祈赛。
于时太府太仓。
腐缯败。
荔枝橘柚。
鱼盐惟错之蓊隘。
幽明黜陟。
轻重约法之殿最。
垂二百年天下。
九百馀万户六千三百万口。
徭轻敛寡。
国富家肥。
砢硪巀岌。
硠硠磕磕兮。
沸渭馺沓。
訇訇哕哕兮。
亘地罄天。
来朝会兮天子。
于是乎班瑞等威。
卑其君长。
降为牧守。
宸衿恢张。
以天地之无外。
一万二千年为一纪。
三万六千年为一代。
古者登泰山七十二君。
两汉踵武。
亭亭云云。
八百馀年。
寂寥无闻。
我唐传祚以来。
革隋一。
封岱二。
克复三。
除凶四。
五将发。
三门备。
南正司天
北正司地。
勾测影于北至。
建相风于南寺
太微太一。
金版玉笥。
逮夫淹中阙里之类。
盖三十万卷。
倾古今之文字。
振古以来。
未之有也。
其事始于武德
成于贞观。
兴乎开元天宝之閒。
唐虞夏殷之世。
不足多也。
然则天子四海为家。
六合为都。
方明参乘。
昌宇为御。
三代考绩。
五载一巡狩。
观万国之有无。
禹会会稽
舜游苍梧
曰徯子后。
后来其苏。
天子于是命有司。
兴农圃。
废土木。
女谒
斥谗夫。
臣拜手稽首。
载陈厥谟。
康哉良哉。
耻其君不及唐虞。